她正低头看着什么，听见门声猛地抬头，看到我现身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刚要张口喊叫，我已抢先一步将她锁定在枪口下。
    「别出声，」我冷冷说，反手关上门。
    崔斯坦紧随其后，无声地将门锁上。
    梅瑟琳娜的嘴唇微张，神色惊愕，像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真实发生。
    但我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这次，是我们主导局面。
    崔斯坦朝我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无异状后，从大衣内掏出一台小型装置，贴在墙上。他将掌心按上去，魔力流动的声响在静谧的办公室中格外清晰。
    机器启动的瞬间，一圈淡蓝色的魔法波纹沿着墙壁迅速扩散开来，如一层无形的结界将整间办公室笼罩，是隔音结界。
    不只能阻绝声音，也能混淆气味与魔力波动，就像我们过去在战场上用过的「绝音墙」。
    我忍不住勾唇，得意地笑了笑，心中默默感谢崔斯坦发明了这个玩意。这次行动，因为有他在，果然稳妥许多。
    梅瑟琳娜僵硬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压在桌面，像一只准备随时逃窜的猛兽。我举起的枪还未放下，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我，眼中充满不敢置信与本能的恐惧。
    我淡淡开口：「好久不见，老师。」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发干：「阿兰娜……？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还困在天劫斯。」
    「我逃出来了，」我说，语气冷静却不容置疑，「这次，是来和你谈件事的。」
    崔斯坦靠在一旁墙上，双臂交叉，静静看着我们，像一把已上膛的武器，沉稳又危险。
    梅瑟琳娜眼神游移了一下，警惕地问：「谈什么？是天使派你来的？」
    我盯着她，语气微冷：「你先答应，不要喊人、不要动手。不然我们现在就把这间办公室炸开。」
    崔斯坦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即使你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听不到的。」指定网址不迷路：x ing wan yi.co m
    她的神情变得凝重，沉默几秒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缓缓将枪口放下，开口问：「你还记得拉斐尔吗？那个曾被你们关在邓波的天使。」
    梅瑟琳娜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果然知道，只是从未对外公开。
    我接着道：「他在死前交给我一个任务，恢复地球的本来样貌，不是用魔法去伪装，而是让自然真正复苏。」
    我顿了顿，看着她变化的脸色，继续：「崔斯坦告诉我，他曾偷听到你和导师们讨论过这件事。所以，我是来向你询问的。」
    她的表情明显一震，似乎没料到我此行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开口：「……我确实有和班谈过。不过关于那个地点，我们知道的也只是来自某些古老预言里的模糊描述而已。我可以把那份资料给你。」
    我挑了挑眉，原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松口。
    梅瑟琳娜弯下身，在抽屉里翻找几秒后，拿出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递给我。我接过后打开，里头躺着一张几乎泛黄斑驳的古老地图，边缘甚至还有些破损。
    她解释道：「这是根据预言所绘制的地图，我已经标注出现代对应的地名，你应该能辨认得出。」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低沉：「阿兰娜，希望你能成功。如果你真的能解决这场灾难……也许，我们就不需要杀你了。」
    我冷笑，阖上铁盒，语气不屑：「这件事是我答应拉斐尔的，跟你们没半点关系。况且……你们杀不了我。」
    梅瑟琳娜抿唇，紧接着问：「你回来了，那天使呢？他们也要来？」
    我摇摇头，语气转为冰冷：「现在你们和魔使在搞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想管。但我知道如果你们继续这样下去，地球会先死。这不是谁先动手的问题，而是我们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将铁盒收好，转身走向门口。
    崔斯坦则在此时开口，声音冷静却有力：
    「梅瑟琳娜，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你必须立誓，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崔斯坦伸出手，我无声地接近他，从他掌心接过那柄熟悉的剑。
    我深吸一口气，将剑锋轻轻划过他的手掌，剑尖过处，皮肤裂开，鲜血缓缓涌出。
    这是我在天劫斯学到的血誓术，只有透过血与咒语结合的魔法，才能立下真正无法违背的誓言。
    我还记得那次，当我在天劫斯里，一时动念想背叛艾利森，体内的血液竟自行沸腾，痛得我差点无法呼吸，那种如坠地狱的折磨，我至今难忘。
    若梅瑟琳娜愿意立下这个誓言，我便能确信，今日之事不会有丝毫泄漏，我与崔斯坦的行踪将彻底被掩盖。
    梅瑟琳娜目睹我们的举动，眉头深锁，语气戒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将剑递回崔斯坦，歪头看着她：「让你立誓啊。」
    我语气温柔，笑容却透着某种难以违抗的威压：「把手伸出来。」
    梅瑟琳娜似乎想拒绝，但崔斯坦已快一步抓住她的手，动作俐落地划开她掌心。她倒抽一口气，皱眉看着伤口，却没挣脱。
    崔斯坦将自己手中的血滴引至她的伤口，两人的血液交融。他低声吟诵，语气清晰、咒语缓慢有力：
    「今有叁人立于此，血为誓、咒为契。
    若将今日所见所闻泄露于第四人，天诛地灭，神魂俱灭，永不轮回。」
    话音落下，空气中似乎掠过一道暗红的光，伤口边缘泛起微弱的黑色纹路，旋即消散。
    梅瑟琳娜低头看着掌心，面色微白，却没有说话，她知道，誓言已成，无从违抗。
    我眯起眼，对崔斯坦轻声说：「走吧。回家。」
    他放开梅瑟琳娜的手，转身与我并肩站定。下一秒，我们一同施展瞬移魔法，身影消失在那仍残留余热的办公室中，只留下一片寂静与浓浓的血腥味。
    回到他的屋子后，我拿着那枚定位器，犹豫着说：「你真的要把它再装回去？那样会很痛的。」
    崔斯坦点了点头，神色如常。我咬着牙，想再设法说服他，于是故意转移话题：「你都回来了，不去看看你的导师，不会觉得可惜吗？」
    他冷笑一声，嗤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听到他们那段对话吧？我的导师班从来就不喜欢我，因为我的身分。他公然针对我，处处刁难。那天我原本只是想恶整他，结果刚好听到那些话。」
    他语气越来越冷，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我从来都不喜欢雷伊曼里那些人，除了你和我妈，其他人只会嘲笑、鄙视我。我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去见他？就为了所谓的『不成文礼节』？」
    我望着他，看着他用讽刺掩盖伤痕的模样，心口一紧。他应该真的受了太多不公平对待。
    我没多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让我的温度安抚他的情绪。
    崔斯坦深吸一口气，像是将压抑的怒气都吐了出来。他垂下头，朝我一笑，恢复平静，语气轻快了些：「阿兰娜，要来研究地图吗？」
    我点点头，与他一同坐到地板上。我打开铁盒，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取出，摊平在我们之间，那张泛黄的纸面上，描绘着世界的轮廓，也勾勒出我们此刻的距离与未知的未来。
    这幅地图看来是第叁次世界大战爆发前绘制的，上面标注的是当时的国家名称。不过梅瑟琳娜说得没错，她的确在原本的地名旁，用红色字体加注了现在的名称。
    我视线落在我们目前生活的这片大陆，欧梅里卡。
    它的前身，是曾经的美国。战火摧毁了太多记忆与资料，留下的地名和国名，多是来自过往的音译或类似发音的模仿。
    我和崔斯坦现在所在的位置，原是美国北邻的国家，加拿大。但现在，这整片大陆都被统称为欧梅里卡，原有的疆界早已模糊不清。
    我手指抚过地图，最上方写着几行字，似乎是中文？
    我看不懂，转头向崔斯坦询问：「你看得懂上面写甚么吗？」
    我指向那几行字，他皱眉靠近，想了一下，说：「上面是中文。它说这个预言是在二十一世纪时出现，是当时中国的预言家所说出。它说世界上有会着魔法的生物，而他们魔法的来源都存在于中国的四川里，详细地点在地图上。」
    我了然的点点头，说：「不知道当时的人们听到会怎么想？他们那个时候并不相信有魔法存在吧？」
    崔斯坦勾起嘴角，语气嘲讽：「肯定会觉得这都是胡说一通，不过可能也会有人相信吧。不然这张地图怎么可能撑过战争被保存到现在？不过毕竟魔使和吸血鬼都还是在的，也有可能是他们保存的。」
    我接着说：「那我们要去中国？也就是现在的瑞欧赤？」
    他点点头，把手指到中国四川的地方，那里点着一个大大的红点，但我还是分不清楚它的实际位置。
    崔斯坦想了想，用手透了一些魔法进去，那个红点逐渐放大，整张的世界地图变成了中国四川的细部地图，那个红点逐渐缩小，停在所谓的峨嵋山市。
    「所以……是在这里？」我低声问。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小时候流浪时曾经到过四川，但没去过峨嵋山市。那里的人现在过得如何，地名是否改变了，我们都无从得知，只有亲自去一趟才会知道。」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不过幸好我会说中文。那时在四川待过一阵子，学了些日常对话，应该能应付初步的交流。」
    我松了口气，说：「那太好了。虽然我还不太了解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崔斯坦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笑了笑。
    我转头看着那座标记着红点的峨嵋山市，沉声说：「我们还是得做好准备。看这地形，要找出真正的地点恐怕不容易，也许得在那里待上一阵子。」
    他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