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鉴诡师 第318节

作品:《第一鉴诡师

    这条黄土路,是进村的大路,但因为长久没人走的缘故,路面几乎被衰草给长满了。
    大冬天的,枯黄的草被冰霜冻过,成片的倒伏着,像是一块巨大的黄色地毯。
    我顺着望去,在起伏的荒野间,近些的高地处,确实能看见几处残旧的屋舍,也是一副快被野草、树木给吞噬的模样。
    谢惊蛰……会在这儿吗?
    大姐收了车费,提示我道:“要不还是我在这儿等你吧?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但太阳落山之前咱们必须得走,不是大姐想赚你的钱,而是这地方天黑了邪门儿,又打不到车,到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心下一想,便找她留了个手机号码。
    “我如果要用车,就提前通知你,你到时候来接我,还是照旧,三倍的价。”
    “行,小伙子,晚上我可不来啊。”
    “我明白。”
    “那我走了,你可当心点儿,你这年轻人,怎么说都不听啊。”司机大姐有些担忧,又无奈的开车走了,中途还不忘喊一嗓子,让我别过夜。
    面包车远去,我笑了笑。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我紧了紧背包,从包里抽出战术棍,打着脚下的荒草,顺着已经被淹没的大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铁腰村走去。
    “谢惊蛰!我来了!”四下无人,我放声大喊,声音在山村里回荡。
    无人响应。
    我也料到会如此,若不是有什么古怪,老谢也不会用那样的方式给我传信。
    村里的气息很干净。
    由于村里的位置较深,即便是中午,山窝里还有隐约未退的雾气。
    霜化成了清澈的水珠,挂在草木间。
    没有工业废弃污染的空气,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带着冬天的冷冽灌入肺里,让人神清气爽。
    我在最近的一处屋舍前停了下来。
    这是处三间小平房的农家院子,还是老旧的那种土墙房,整个屋舍院落,已经完全被植物侵占,只能看见屋舍的轮廓。
    我手里的战术棍左批右砍,清理着植被,凑进去看了看里面的布局。
    里面到是没剩下什么家具,应该是当初搬迁的时候,都搬走了。
    这里没有人到过的迹象。
    我退了出去,又艰难的探索了几处民居,也大多是一样的。
    空荡,没有人迹,植物入侵,但没有任何诡物的气息。
    自然,也没有谢惊蛰或者那个御灵者留下的痕迹。
    第449章 鬼风(上)
    我搜索了一圈,一无所获,一直走到铁腰村深处时,看到了曾经着火的区域,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里不像村头,屋舍完整,残余下来的屋舍,都只剩下残桓断壁,不知道为什么,这片被烧过的区域,植被的生长势头,明显没有那么强劲,在期间,我发现了一包喝完的牛奶包装袋。
    上面的生产日期,是二十多天前,属于保质期只有三天的鲜牛奶。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那个御灵者留下的。
    他来过这儿,还在这儿喝了一袋自己带的牛奶。
    牛奶应该是他在金水镇超市里买的鲜奶,到铁腰村后拆开喝了,然后呢?
    我搜索起来更有劲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
    以此为据点,我继续往外搜索,也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村里前后,其实原本都是农田,只是十多年的荒废下,原本的农田位置,都早已被一些杂木所覆盖,形成了挨挨挤挤、高低错落的密林。
    声音是从右前方的密林里发出来的。
    我以为是什么动物,毕竟这地方荒的久了,但很快,一个声音也跟着从里头传出来:“诶,年轻人,你是谁家的?”
    听动静,似乎是个大叔。
    这地方还有人?
    我一愣,眯着眼,一边寻找对方的身影,一边回话:“什么哪家的?我是来找人的,你在哪儿?”
    “在这儿呢?”他吆喝了一声,从密林里钻出来,一边过来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枯枝败叶。
    那是个大约五十岁出头的大叔,皮肤黑黄,比较瘦,模样看起来倒挺和气,头发已经半百,穿着一身旧棉服,身上还背了个竹制的背篓。
    由于地面上障碍物太多,他过来时脚下磕磕绊绊的,但精气神很好,一点不耽误搭话。
    他道:“找人?找谁啊?”
    我随口报了个名字,说是一个远房亲戚,很多年没联系来,过来看看,但谁知道没人。
    那大叔道:“你肯定是打听错了,这个村子,十多年前就荒了,如果真要有亲戚,估计是换到其他村去住了。”
    说话间他到了我跟前,我于是顺势问道:“是啊,我说周围怎么一点人气都没有,叔,既然这地方都荒了,那你来干什么?”
    他抖了抖肩,示意自己的背篓:“来给祖宗上坟嘛。”我往他背篓里一看,里面已经空了,背篓里沾了一些炮仗红纸一类的,应该是已经上完坟了。
    来这里上坟,那就是本村的人了。
    我故作吃惊:“我来的时候,跟人打听过,都说这个地方不干净,你还敢来上坟哦?”
    大叔有些意外,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啊?知道还来。”他脸上露出怀疑之色:“白天也不怕,晚上不要来就行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来找亲戚,怕不是在哄人。”
    这大叔说话到挺直白的。
    我笑了笑:“叔,我确实是来找人的,只不过不是亲戚,而是朋友。半个月前,他到了铁腰村,然后就失踪了。”
    大叔闻言,脸色一变:“失踪了?你朋友来铁腰村干什么,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比我还年轻的小伙子,我不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我现在只想找到他的下落。”
    谢惊蛰和玄啸是什么时候来铁腰村的,我不清楚,但御灵者是半个月前来的,到是很多人见过。
    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最合适。
    说话间,我看见这大叔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幻,似乎在想什么,立刻意识到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东西,忙追问道:“叔,你见过我朋友吗?”
    他迅速否认:“我怎么可能见过,我一年也才来三次,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每年就过年和父母忌日的时候来上个坟而已。”
    我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可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大叔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最后叹了口气,道:“我这么个那你说吧,你那朋友,估计是没了。”
    我眯了眯眼:“什么意思?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了?”
    大叔道:“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如果你朋友是个姑娘,或许还能活着,但是个小子……只怕是悬了,尸体不知道在哪片泥地下埋着呢。”
    “大叔,您别吓我,您的意思是,他在铁腰村……被人杀了?”
    大叔一呛,挥手:“我可没说,你这年轻人听风就是雨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多少年没出过杀人的事了。你的朋友,凶多吉少,我估摸着,让鬼给杀了。”
    “你见过鬼杀人?”
    大叔道:“我说我见过,你信吗?”这一瞬间,他目光深深的看着我,神情中有些忧虑,又带着一丝恐惧。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信。”我道。
    大叔从裤兜里摸出烟来,指了指一边的石墩子:“坐那儿说吧。”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本来不抽,此刻也顺势接了点着了。
    大叔吸了一口烟,才道:“我当然见过,因为鬼杀人的那天晚上,我在呢,我看见了,可能全村,就我一个人看见了吧。”
    他眯着眼,缓缓回忆说:“其实,没人知道,那场火是鬼干的。”
    “鬼……纵火?”我有些诧异,因为鬼不近阳物,不喜火,小火还行,大火立刻躲起来。
    能纵火,还是烧全村的大火,那鬼可不得了。
    我道:“你们村的人,干了什么缺德事,让鬼来纵火报复?”
    大叔有些诧异:“你咋知道?也算缺德吧,没办法,以前太穷了。那天晚上失火,因为是晚上,来不及跑,好多人都被烧死了,哭喊声,别提多惨了。我家的地势不好,是村里条件顶差的,住的比较偏,反而幸免了。”
    “那天晚上,我远远的望着,就看见黑暗中的天上,飘着一个影子,身上的衣服飘着,衣服飘的越高,火势就越大。”
    “那晚本来是刮的东风,结果就是它出现后,风向变了,火势直往村里燃。其实火不是鬼放的,是村里的癞子放的,他喝多了酒,把家里弄失火了,原本只他一家的事,但那鬼生生换了风向,才烧死了大半个村的人!”
    第450章 鬼风(下)
    一边吞云吐雾,大叔一边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铁腰村以前很穷,事实上不止铁腰村,在没通公路前,周边的村镇都穷,毕竟是在山沟里嘛。
    穷地方,自然封建落后,一来从前喜欢弃女婴,二来姑娘长大了都爱出去打工,很多都嫁到外地条件更好的地方去了,村镇里适婚的姑娘自然就少。
    “以前人口买卖挺多,很多被人贩子拐进来的,不止铁腰村,别的村也是这样。那个鬼,就是个女鬼,外地拐过来的,性格相当刚烈,宁死不从的,都被打残了,被那家折腾的很惨,后来那小媳妇儿找机会自杀了,活着嘛,生不如死,死了还解脱了。”
    大叔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没娶媳妇儿呢,太穷了,年轻的时候,到是也想买一个,但我们家是村里最穷的,买媳妇儿的钱都没有,我们一家子都被人欺负。”
    顿了顿,他眯着眼,又道:“那小媳妇儿没死的时候,我看她可怜,偷摸给她送过吃的,她求我救她出去,那不可能,一个村都是沾亲带故的,我把她放了救了,我和爹妈以后在村里没办法做人了。”
    “……我没对她做过什么,我就是想,如果我有钱,当时买她的是我,我肯定舍不得打她。”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皱眉提醒道:“人口买卖是犯法的。”
    他反应过来,点头说:“知道、知道,以前不懂法,又山高皇帝远的,大家都太穷了嘛。现在都知道犯法,而且路通了,也富了,没人敢买媳妇儿了。现在小年轻们,生下来的闺女宝贝着呢,也没人扔了。”
    顿了顿,他道:“……她自杀之后,也没啥事,没人知道她居然冤魂不散,要不是那天晚上我亲眼见了,我都不知道她变成鬼了,一直在盯着村子里的人呢!”
    我道:“所以,那天晚上,其实是无意间失了火,但那个女鬼改变了风向,使小火变成了大火,烧死了很多人?”
    大叔用手比出个数字:“连老带小,活活烧死三十六口人!”
    不等我开口,他深深吸了口烟:“大家都以为是意外,只有我知道真相。后来家里有点积蓄了,有人给我介绍说,让我买个媳妇儿,两万块钱,我没要,不敢再干这缺德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