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凤华宫,唐弈又想起另一件事:“瑾儿方才说,还想去微服私访?”
    “嗯,现下朝中还算安稳,再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事。”叶瑾诺轻轻点头。
    “南州江洺郡,是个不错的去处。”唐弈忽然便笑了,眼中带了些叶瑾诺看不懂的情绪。
    她蹙眉看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人只是瞧着老实,一旦提了什么建议,她作为储君,还是要多想想背后深意。
    到底也是朝堂中万人之上的左丞相。
    唐弈笑着摇头,“没有什么坏主意,瑾儿去了,便知道为何带你去了,况且······我想顺带在江洺郡重新给你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叶瑾诺顿时好奇。
    重新买?
    他先前送了她什么?
    唐弈让她在榻上坐稳,这便俯身蹲在她身前,轻轻取下她左脚的鞋,又脱下她白色罗袜。
    这才将她白嫩小脚握在掌心,不知为何便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做什么?”叶瑾诺叫他弄得痒了,伸腿轻轻踹他。
    唐弈摇头轻笑,手指往上摸了摸,摸到她脚踝处,指尖催动法力。
    随即,只见叶瑾诺脚踝上闪过一阵光芒,一只漂亮精致的金色小铃铛浮现出来,被细细的红绳系在她脚踝上。
    叶瑾诺顿时睁大了眼,下意识晃了晃脚踝,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这······”她一时失语,忽然又明白了什么似的,红着脸踹他,“什么时候给我系上去的?!”
    她竟然都不知道!
    唐弈无奈抬眸看她,“五百年前,你瞧上了这枚铃铛,非要我给你系在脚踝上。”
    他不是一声不吭就放什么物件在旁人身上的人,怎么这般不信他?
    “噢······”叶瑾诺扁了扁嘴,又轻轻晃动脚踝,听着铃铛脆响,又咧嘴一笑,“还怪好看的。”
    那铃铛本就是做工精致的,细绳也是她喜欢的红色,金色的铃铛和红色的细绳配在一起,就像她羽毛的颜色一样。
    还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通透了些。
    唐弈低低应了一声,手指轻轻勾弄铃铛,又笑道:“江洺郡以做大小各式铃铛出名,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不过瞧着好似有些怪异。”叶瑾诺微微蹙眉,低头仔细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铃铛,有些疑惑问道:“瞧着像是一对的,应当有另一只,另外那只去哪儿了?”
    唐弈轻咳一声,侧开目光,“另一只······有别的用处。”
    叶瑾诺好奇追问:“什么用处?”
    “别、别问了。”唐弈没有看她,只是俊脸有些发红。
    “你倒是说呀,叫人心里好奇得要命。”叶瑾诺又踹他。
    唐弈无奈,只能红着脸抬眸看她,“就这么想知道?”
    “快说快说。”
    他低叹一声,起身将她压在美人榻上,“夜里再告诉你。”
    怎么要等到夜里?
    叶瑾诺还茫然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瞪大双眼。
    “真、真是用在那儿的?!”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唐弈点头应了一声。
    叶瑾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脚把他踹下美人榻,“不要脸!”
    唐弈好生无辜,“瑾儿非要我说的。”
    “你、你当时怎么会送我这种东西!”叶瑾诺红着脸,咬牙问他。
    “是一位友人相赠,你当时瞧见,便说喜欢,我便将这只可以当做饰物的给你了。”唐弈满脸无辜,不过又想到什么似的,侧开目光小声答:“不过确实······是有些私心。”
    他当年知道这对铃铛是用来做什么的,却还是拆了一只送给叶瑾诺。
    那时,他其实已经爱上她。
    有些事情难自禁,他又不是真的木头,对她有些想法,也难以控制。
    叶瑾诺抿了抿唇,耳朵尖微微发红,又伸手去扯他衣袖,“那······要不然今夜试试?”
    稍微想想,便觉还是挺刺激的。
    唐弈轻咳一声,目光有些飘忽,“好。”
    他其实很喜欢叶瑾诺这个性子,不管什么都敢试试,有时比他还敢想敢做。
    叶瑾诺眨巴眨巴眼睛,又晃了晃他衣袖,“我先去落暝宫给父神请安,顺带说说要去江洺郡的事。”
    唐弈现在日日留宿凤华宫,玄湛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要去落暝宫请安,叶瑾诺吃什么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带着唐弈去。
    况且这宫道上,指不定会遇见谁。
    唐弈知她在想什么,也不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下,“我等你回来。”
    叶瑾诺眉眼一弯,起身在他颊边亲了一下,“乖乖等本宫回来。”
    这便唤了侍女,随她去落暝宫请安。
    苏宛还没回来,跟在她身侧的便是江蓠和烟楣,还有几个小太监。
    她出行不喜太大阵仗,有几个跟着伺候,能听吩咐便够了。
    只是去落暝宫的路上,叶瑾诺脸色沉重,仿佛心里有不小的事压着,旁人多嘴一句便要吃个嘴巴。
    这般表现,也是她懒得与后宫牵扯,索性装作心情不好,免得谁都要上来见礼说几句话。
    那她这路还走不走了?
    直至一路行到落暝宫,叶瑾诺表情才缓和下来。
    “给殿下请安,陛下口谕,若是殿下前来,不必通传,径直进去便是了。”聂荣守在御书房外,见叶瑾诺来了,便上前见礼。
    叶瑾诺对这大太监倒是好感不少,微微颔首,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明白,便进了御书房。
    “儿臣给父神请安。”叶瑾诺进了御书房,便对书桌后的父神盈盈一拜。
    玄湛看着手中奏折,头也不抬,“坐。”
    “谢父神恩典。”叶瑾诺眉眼一弯,快步走到父神身侧,坐在他腿边。
    脑袋枕上父神的膝盖,这才又开口:“儿臣想去江洺郡微服私访。”
    “江洺郡······”玄湛复述了一遍,似是在思量,过了片刻才颔首,“允了。”
    “父神,唐弈已经恢复记忆了。”叶瑾诺又开口,抬眸眼巴巴看向玄湛,“那儿臣······”
    她实在好奇多年前的事。
    玄湛拍了拍她的脑袋,“待你从江洺郡回来,大婚那日,自会知晓。”
    得了承诺,叶瑾诺顿时喜出望外,“谢父神恩典!”
    “回去吧。”玄湛说罢,便又继续看手中奏折。
    叶瑾诺也不多留,乖乖起身,离开了落暝宫。
    她觉着自己好像在与谁置气一样,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她不想多说什么。
    现下她法力恢复,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
    吃过晚饭,叶瑾诺便和唐弈换了身衣裳,也没带侍女,往着江洺郡去了。
    。
    南州,江洺郡。
    围着面纱的少女穿着一件粉色小衫,配上一条烟纹罗裙,一身轻薄打扮加上轻盈步伐,瞧着便是个俏皮活泼的姑娘。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容貌清隽的青衫青年,追着她轻快脚步,又仔细为她挡住过路人。
    “墨熙哥哥!你瞧那边的摊子,好多铃铛呀!”叶瑾诺远远便瞧见卖铃铛的小摊,拉着唐弈的衣袖便要往那边去。
    “不急,不急,且先找个客栈落脚,再出来闲逛。”唐弈反握住她的手,让她停下脚步。
    叶瑾诺眉眼间似是有些不满,却还是乖乖跟着唐弈往另一边去了。
    现下天色暗了,若是再晚些,只怕都找不到好些的客栈。
    叶瑾诺明白道理,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好奇打量着街景。
    来之前她让素汐查过,江洺郡的郡守名为贾哲,听闻是个安分守己的,前些日子朝堂清查旧案时,这个贾哲是为数不多没有留下什么案底的。
    这样的官守着这江洺郡,倒是让此处呈现出一片安居乐业,民生和睦的景象。
    只是······
    叶瑾诺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拉着唐弈的手晃了晃。
    “墨熙哥哥,这街上怎么就咱们两人是牵着手的呀?”
    她放眼望去,街上路过百姓也不乏瞧着像是夫妻眷侣的,可偏偏一路行来,就只有她和唐弈是携手而行。
    唐弈眉眼低垂,抬手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先莫要说话。
    叶瑾诺更是不解,但见他此刻并不愿多言,也知街上人多耳杂,不适合说话,便也作罢。
    先前做官时,唐弈并未在江洺郡待过,但来之前他让谢珏探过路,晓得哪家客栈好些。
    一路行至谢珏说的西临客栈,叶瑾诺抬眸看去,倒是觉着这儿是个好地界。
    她平日里爱玩水,客栈就临着贯穿江洺郡的嘉洛江,她站在客栈内,便能听见江水拍岸的声音。
    “哟,二位客官里边请,不知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瞧见他们进来,连忙笑着迎上前。
    虽说唐弈一身青衫瞧不出家底如何,但叶瑾诺身上小衫可是贡缎裁的,稍稍有点眼力见的便瞧得出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唐弈带着叶瑾诺往里边走,一边答道:“住店,一间上房,且先住个五日。”
    “好嘞公子,上房住五日,咱们这儿上房住一日是叁两银子,公子要的日子长,便给公子算十叁两银子。”小二一听是上房便笑弯了眼,再听唐弈要连着住五日,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魔界传送阵遍布大小郡州,各地客栈都没什么长久生意,大多都是一两日。
    唐弈要住五日,便算得上长的了。
    听罢小二的话,唐弈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二十两银子,不必找了,每日晨间将早饭送来,别的时候没有吩咐便不必管。”
    “好嘞!”小二接了银子,指腹一摸银锭下方烙印,笑容更甚。
    这么多年,小二接待的各地来的客人多了,也就格外清楚,那银锭上的烙印,是都城叶氏的钱庄独独有的。
    所以他很快就明白,眼前的是大主顾,伺候得好了,少不了他的赏赐。
    再看这一男一女只要一间上房,小二心中便有了数,往着楼梯一指:“公子,夫人,请随小人来。”
    叶瑾诺微微挑眉,听去小二的称呼,却也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唐弈面色如常,让她觉着讶异。
    这书呆子好像真的默认她是他的夫人了……
    叶瑾诺抿唇,低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