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现在要走的方向是一致的吧？”何遇说。
    大家都要离开，都是回住处，完全同一方向同一条路，被何遇说破后，告别的仪式感稀碎。
    “败方先离开，胜方可以站在台上多享受一会殊荣，这是习俗。”令前说着，然后摆了摆手，2队的人一起转身离开了。
    6队的五人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站在楼道里享受胜者殊荣的感觉真的是蠢透了。
    “走了。”几人说着，也开始离开，但是几步后。
    “高歌？”四人回头，他们看到高歌还在原地出神没有动。
    “哦。”高歌马上回过神来，几步跟过来。
    “走。”她说着。
    倒数第二天的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胜胜负负，已经只有青训组的工作人员还在兢兢业业地关注统计着数据。还留着的职业人士，只剩下两个需要为最后两天比赛做复盘的人了。
    随后最后一天的比赛，胜负显得更加微不足道，连参赛的选手都不是特别在意了。从第一场结束的比赛开始，楼道里的人便越聚越多。对他们而言，这十五天其实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次大考，现在终于结束，所有人终于可以放下那根一直紧绷的弦。这份轻松，让成败都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再然后，就是告别。
    十五的比赛，近三周的朝夕相处。队友、对手，好多人都因此成为了朋友。大家留好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约定着未来无论怎样，这份友谊都不要散。
    6队这边，因为都是旧友，倒没有太多这样的情绪。不过作为青训赛中全胜，一场小分都不丢的队伍，连佟华山在赛后都来慰问了一下他们，这势必将是一个载入青训赛史册的成绩。佟华山甚至开始怀疑以后会不会有人效仿6队，事前就磨合成军，然后来青训赛尝试着组成一队。
    不过这样的操作其实没多大意义。
    佟华山心里清楚，6队的整体性，保证了他们在青训赛的所向披靡，但是他们队伍的整体性其实在考察他们的职业队眼里意义不大。他们关注的终究只是个人，6队的整体性对他们来说甚至是困扰，因为这种能打出一加一大于二效果的团队，往往会掩盖掉很多个人问题，这其实不是他们愿意发生的。他们希望的青训赛上，新人们可以发挥自己，同时也暴露自己。优点、缺点，他们都希望可以一目了然。
    所以即使是全胜战绩的6队，明确到个人时，其实也有褒贬不一的评价。手握统计的大数据，与诸多职业战队都有过交流的佟华山，此时多少已经清楚这支创造全胜的奇迹战队其实并不会像很多人想的那样。
    在热闹的楼道与许多队伍和选手做了简单的寒暄。当晚潦草的复盘会后，佟华山走上台，算是与选手们做了正式的告别，同时宣布了本期青训赛圆满结束。对于青训赛的积分榜头名，倒还有真有个简洁的颁奖仪式，专门定制的小奖杯，6队选手人手一个，在台上一字排开，灿烂地笑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头见
    “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奖杯。”走下台来后，周沫把玩着手中的小奖杯，对伙伴们说道。
    “聊胜于无吧。”苏格说着。这比赛的奖杯大概也称不上是什么荣誉。就看台下坐着的其他新秀选手，虽然也在掌声祝贺，却都没有太羡慕的意思。不过对于这段经历，这终究是个非常不错的纪念，苏格看向其他人时，发现高歌倒是蛮认真的把奖杯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台上佟华山祝贺完6队，又交待起了接下来的事宜。节奏其实同线上赛时是一样的，参赛的选手并不能全部进入接下来的环节。80位新人选手，将有30位被直接淘汰，余下50则有机会参加接下来的选秀大会，有机会被kpl的职业战队挑选，正式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这一刻，不少新人选手终于把羡慕的目光投向6队了。在他们看来，这支拿下惊人全胜战绩的队伍，每位选手至少都有资格进入50人的大名单。虽然有听说他们中的打野位薛定谔的猫并无意参加选秀，但是，谁知道呢？对于这些怀揣万分期待和信仰来参加选秀的年轻人，是不太能理解打到这地步却不愿意成为职业选手是什么心态的。
    “那么，请大家接下来等候我们的通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也请任何一位都不要气馁。能来到这里的选手，都已经是非常非常出色的王者荣耀玩家。无论这次kpl的大门是否为你敞开，都希望各位可以继续努力，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我们再会！”
    佟华山最后一番鼓励后，为本次青训赛彻底划下句号。年轻人们起身，将下午比赛结束时已经进行过的告别又再进行了一番。不过这一次等待他们的确实是分别了，有的人在会后的当晚就要离开，多留一晚的，也无非是将这个时间再推后半日罢了。
    不少队伍早已约好，在这个夜晚要一起出去自由活动一番。6队这边大眼瞪小眼，最后一起看向莫羡。
    “那我就先走了。”莫羡说。他是当晚就要离开的人。
    “我送送你吧。”何遇脱口而出。
    他突然意识到，从这一天开始，他和莫羡从此就会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了。他的表现，以及倍受青睐的待遇，进入kpl成为职业选手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事。那么下个学期，或许他就已经不会再回到校园。而莫羡呢？却是铁定会回到校园，继续学业，朝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砥砺前进。
    二者的人生，未来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就会是永别。
    “不用麻烦了吧？”莫羡说道。
    “也没什么事。”何遇说。
    “那就都一起吧。”高歌说。
    同莫羡一起回到住处，取了行李，再往基地外去，一路上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送到基地门口，发现早有车在这里等候。对时间安排向来周密紧致的莫羡，走到门口才开始叫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走了。”莫羡朝四人挥手。
    “慢点。”
    “一路平安”
    “到家来消息。”
    每个人说着分别的嘱咐，最后就剩下何遇。
    “有空再一起游戏。”何遇说。
    “我的时间表你知道的。”莫羡笑笑。
    “有新的也及时同步。”何遇说。
    “好的。”莫羡点了点头。
    行李装上车，莫羡再朝四人挥了挥手，钻进车里。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什么留恋。莫羡答应来的时候十分干脆，离开也是毫不拖泥带水。不一会，载着莫羡的车已汇入车流，消失在四人的视野里了。
    四人谁也没有说话，转身往回，刚进基地大门，就看到1队、2队两队的选手正一齐朝外走来。
    “出去啊。”两边相遇，简单寒暄。
    “出去放松一下，一起？”两队这边是令前说话，对6队四人发起邀请。
    四人互相看去。
    “我想回去休息了。”高歌说。
    “我也回吧。”周沫附和。
    “累了。”苏格说。
    “你们玩，你们玩。”何遇说。
    只是相识一场，也不算有多深的交情。1、2队这边也没有极力邀请，点点头后就同四人告别了。
    一路再往下去。就此要离开的，要出去玩耍的，遇了一路，寒暄了一路。不到二十天的相遇，不少人甚至只是脸熟，连话都没有说过，可到了这种时刻，惆怅总是油然而生。这或许不是因为某个人，只是单纯地因为要与自己的一段经历告别而惆怅。
    “先回了，大家早点休息。”回到住处，高歌同大家告别。
    “明天我早起就回了，就不吵你们了。”何遇说。
    “我和他一起。”苏格说。两人同城，来时是巧遇；回时便买了一起的航班。
    “那就回头见了。”周沫点着头，他和高歌自然是一起的。
    “回头见。”苏格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回头见。”何遇同高歌和周沫说着。
    高歌笑着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走入了。
    何遇和周沫又彼此点了点头，也各自走向各自的房间，门锁声相继在楼道里响起。
    回头见……但是回头再见时，大家又都会怎样？
    莫羡的目标是那么的明确，所以回头会怎样，多少已经可以有些明确的猜想。但是余下的这些呢，高歌、周沫，还有苏格，以何遇的水准，以他这么多年培养出的观察力，他们在这场青训赛中的表现到底如何，在成为固定队友一起比赛后，何遇有着非常清晰的观察。
    那么假设自己是职业战队，会如何评价这些选手呢？
    这个问题，时常会钻进何遇脑中，他总会立即交出一个闪现选择逃避。
    他不想去想，也或者说，他不想那么早给出答案。
    但是现在，比赛彻底结束，答案已经该有了。
    其他队伍，其他选手，每队只交手一次，他们的整体表现何遇无法下结论。但是6队这就在身边的伙伴，渐渐已有结论。何遇依然不愿意去想，依然想交闪现，因为这个答案他并不喜欢。
    回头见……那该是怎样的相见？
    手机忽然响起，是有新消息来。
    何遇点开，是来自哥哥何良的消息：明天什么时候回？
    再此之前，还有一条自己未听到也暂未回复的，来自祝佳音：恭喜你们！全胜，稳了呀！
    何遇苦笑。
    全胜，并不代表稳了呀。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还有复盘
    青训赛结束的夜晚，是第一次没有游戏的夜晚。6队的小群里静悄悄，没有人说话，回复了一下哥哥和祝佳音的消息，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何遇也关上了手机。
    这一晚，本该是结束了比赛，如释重负的一夜，但是何遇睡得却没有那么踏实。几次梦醒，发现一会是在kpl的赛场，一会是校内的联赛……哥哥、浪7的小伙伴、青训赛的对手、职业战队的大神，各路人不按逻辑地出现在梦里，一会是队友，一会是对手。直至清晨手机的闹铃将他唤醒。
    何遇瞪着天花板，愣了有一会，才算是将梦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
    起床，洗漱。拖起行李，打开手机，看到小群里苏格正在跟高歌、周沫道别。
    跟上话别了两句后，何遇出门，和苏格一起奔赴机场。
    来时尚算陌生的二人，兴致勃勃地聊了一路王者荣耀新版本的变化。现在已是并肩作战十多天的队友，相互都已经变得熟悉，路途上的二人却变得安静起来。
    直至飞机升上半空，手机不得不切换成飞行模式，实在没什么可操作的，两人四目相对，终于打破了安静。
    “早饭吃了吗？”苏格问。此时距离两人出发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即将要进入午餐的时间段。
    “没有。”何遇摇了摇头。
    “看你情绪好像一般呀。”苏格说。
    何遇捶了捶头：“睡得不太好。”
    “跟我其实不需要那么有负担，实话说吧，你觉得我接下来有戏吗？”苏格说。
    何遇愣。
    似乎早猜到何遇会比较难以开口，苏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觉得机会不大，就算勉强进到50人的选秀名单，选秀时我看也不会有战队挑选我。”
    “也不一定吧。”何遇说。
    “你知道的，我多少也认识一点点人，所以有问过他们看法。”苏格说。
    何遇脑海中浮现出周进的身影，那位的话，苏格这样问过去，大概不会有什么敷衍客套，直接就告诉苏格他的真实看法了吧。
    何遇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苏格的模样看起来却一点也不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