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时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
    直到眼前慢慢出现一束愈渐强烈的光亮,救援来了,可十时的脸上并没有被光芒照醒。
    太迟了,太迟了……
    她听到了从外传来的阵阵人类的哭喊,有人在抱怨为什么不先救他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才救他们的孩子,凭什么先救别人,又有人发出愤怒的吼声,别挡道!别挡着救援!从人类口中发出的刺耳声响不断回旋在她耳边,直到突然间,不知为何,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跪在地面的十时两眼灰暗,机械地抬头,她看到了五条悟的身影,他终于来了,但他只是毫不在乎地从地狱中开出一条路,直直走向她,没有理会周围求救的人们。
    “…看到没有,五条悟就是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有阴沉的笑声散在耳边,十时低头,她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不行,她已经使不出咒力了…
    可是她努力了……她真得努力了……
    五条悟在十时面前蹲下,她伤势很重,见到自己也没说半句话,面容充满着他从未见过的绝望之意。
    …难办了,就算是她,也会被这从未见过的盛大场面吓到吧。
    “这是什么表情。”
    “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
    五条将手伸过去,想要将眼前的女孩直接抱住带走。
    然而十时一掌挥开他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
    “…救人。”
    五条在此刻,突然生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是不好的预感,他目前也搞不清楚。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开始出手施救,瞬间大批咒灵迅速被消灭。
    范围还是有点大,他花了些时间才重新回到她身边。
    咒灵的气息消失了。
    她意识到了这件事。
    随之而取代的,是浓厚无比的血腥气味,人类的血腥气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和她一样的人类。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五条再次在她眼前蹲下,“已经结束了。十时,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五条老师。”
    他看到她慢慢抬起了头,目光却不知是否在注视着他。
    “你爱我吗。”
    “……?”
    “你爱我吗。”
    她重复。
    “现在要说这件事吗……”
    五条挠挠脸,“…十时,你还好吗?总之先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你不爱我。”
    她又低下了头。
    “…喂。”
    “没关系。”
    “……什么?十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乖,先和我回去。”
    她突然笑了笑,“没关系。因为我也不爱你。”
    “……?”
    “十时伽罗,从来没有爱过五条悟。”
    她抬头看向他,眼神涣散而破碎,“所以你不爱我,也好…”
    “十时,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了。”五条的声音冷下来,他在忍着怒气,他也终于生气了。
    可是……无聊?
    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吧,对于爱情,对于她。
    十时听到这个词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她察觉到他好像看不出来,她并不是为了谋求他的爱才问出这话的。
    就像他似乎也看不出来,她并不是为了爱他才追求他。
    ……他们是两类人,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类人。
    “老师,虽然很突然,分手吧。”
    “哈……?”
    “不对…我们这,算是在一起过吗。”
    她突然站起了身,“…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十时低头直视他,“五条老师,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告白的。”
    “我只是为了你的基因,你的名声。只此而已。”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不会合适的,最终会走向两条不同的路。所以,不要对我有所期望了,我已经不想再给予任何人回应了……”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两人面前。
    十时看了眼,走过去。
    “老师,实在是感到愤怒的话,杀了我也可以。“
    她顿了一会儿,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
    轿车上,十时家的佣人真岛玛莉从车上下来,一直以来将冷漠面具维持坚定的她在看到满身是伤的十时和她身后半蹲不动面色愠怒的五条后,面具碎裂,露出焦急。
    “小姐!”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紧盯着五条悟,一边冲上去将十时揽进车里。
    轿车快速地驶离了。五条悟看向只剩下尸体和搬运尸体的救助人员的考场,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这次事件过去以后,五条没有再找到过十时。
    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大概已经不在日本了。
    十时确实是在事情平息下来后飞往了海外。
    由于这样的惨剧事件发生,各大高校宣布分数直接按找幸存学生的考试成绩进行录取,不需要重考。
    刷去了许多竞争对手,十时几乎是以最高分被理想校录取了。还真是没错啊,她还真是分到了五条悟的智慧和运气呢。到最后她也得到了他的“庇护”了呢。
    十时拒绝了国内大学的录取,连高专的毕业式也没去,而是直接办理入学了海外的大学。
    毕业式那天,五条悟回到了十时曾经的宿舍,里面还留着他们曾经温存的痕迹。
    她的衣柜里有他的衣物,被她整整齐齐地迭好。
    浴室里的他的牙具也依然排在她的一旁。
    底下的柜子里一直会多备一条男士浴巾。
    他最后走到她的床边,拿起枕头,下面突兀地出现了一块他不知何时遗留下来的眼罩。
    她说不爱他?
    ……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