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弒神(八)

作品:《你拥抱的是死去的神

    「薛北黎,丁卯年九月二日生,卒于甲申年六月十五日。」
    「快起来了小妹妹。」
    .
    .
    是谁…
    我不是死了吗?
    卒于甲申年六月十五日…所以是黑白无常吗?
    「小妹妹快起来了,不然我就要直接把你拉起来了喔~」
    「哎,你这样是在增加我的业务量。」
    我很清楚的听见那人的碎碎念,那是一个很温文儒雅的声音,只不过那语尾上挑的语调十分风流。
    骤然间,原本身处一片黑暗的我眼前出现令人不适的亮光。
    「好了好了,赶快睁眼,你该跟我走了~」我听从那声音的话,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我许久未见的和煦阳光,天空一片晴朗无云,我顿时愣在原地良久。
    「喂,回过神来,我们要去阎罗殿报到了。」一隻苍白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来看向那声音的出处,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长相极佳的男人。
    他皮肤白皙长发束起额前几缕碎发,鼻若悬胆唇若涂脂,眉下一双丹凤眼,一眼看去总觉得他眉眼含情。
    身形挺拔高挑,藕荷的直裰穿在身上并不让他看着像个奶油小生,反倒是玉树临风气度翩翩。
    只是他手里正扯着比我胳膊还粗的锁链,而那锁链的另一头正牢牢缠在我身上。
    「看呆了吗?我就知道我果真貌似潘安。」他笑了,我面无表情。
    「我没办法投胎,所以不用白费力气抓我了。」我看了眼锁链后没花费半点力气便直接挣脱。
    「啊?真的啊?」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掉到地上的锁链如同有生命一般缠回他手上,那姿态仿若毒蛇。
    「嗯,其他人把我诅咒了。」我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脚底所採的地面,那是村民埋葬自己的地方。
    我看了眼脚底踩着的黄土意识到不对,猛然抬起头环顾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黄土,原本草木肆意生长的山林消失不见。
    「喔,你说你被埋的那个村子啊?」他像是了解到了什么。
    「山崩了喔,那个村子被埋了,死的人满多的,所以我才被调到这个地方,哎…真是命苦。」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我阴鬱的神情补充道。
    「不过还是有人逃出来,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想到招待馆的爷爷我不禁紧皱着眉头。
    「勾冉!你别再摸鱼了,快点搞一搞回去休息!」黄土的另一端传出声音,那名叫勾冉的男人不满的嘖了一声。
    「你想要投胎吗?」他突然问我,我点了点头。
    「要是你被他们抓到的话,不能投胎的魂魄都是会被丢到地狱去的。」他指了刚刚声音的出处,我听完这句话后皱起眉。
    「你可以帮我,你是拘魂鬼。」我定定的看着他说道。
    「哎,小妹妹还蛮聪明的嘛,看得出来我是谁。」他笑了,接着道。
    「我的确可以帮你,但总要给点好处吧。」他朝我搓了搓手指,那动作配上他仪表堂堂的脸…简直格格不入。
    「700年如何,你保我这七百年,要是七百年后我无法投胎那就任凭处置,看你要吃了我的魂魄还是其他,我都不反抗。」我这样说着。
    「那七百年你也要任凭我处置知道不,不过不会做什么伤害你魂魄的事情。」他突然笑了,笑得极其狡猾,我不适的皱起眉。
    我同意了,他手中驀然出现一张卷轴,上头写着我跟他的名字,我伸手压了个印。
    「恭喜,薛北黎小妹妹,你现在准备好了吗。」他看到完成程序的契约卷轴笑了,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说话,只见他身后的空气开始扭曲,驀然间巨大的吸力将我们俩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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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槓上开花哈哈哈哈哈!!」
    「给钱给钱!」
    「小北你不行啊,都输了多少局了,你上头没人给你烧纸,可别再输了。」
    「闭嘴吧你,全记勾冉帐上。」
    这是我来地府的第…不知道多少年。
    「小北~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东西~」正当我还在为自己的麻将能力担忧时,一阵声音传来。
    「哎呀,这不是小勾吗,今天这么早下班啊。」面前是赢了好几把正兴高采烈着的阎王,他笑咪咪地看着走进房间的勾冉。
    「最近事情少啊,这么多年过去治安也变好了,我负责的区域比较安详。」他笑着说道,手里提了一个纸袋。
    纸袋里飘来阵阵香味,像是刚烤好的麵包,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我脑海里想了一下就不断分泌口水。
    「是鯛鱼烧喔~你上次看到说想吃的东西」勾冉嬉笑着,拎着纸袋就在我面前晃呀晃。
    「你是不是欠揍。」我哼哼两声,一把夺过纸袋拿出里头的鯛鱼烧。
    焦香酥脆的外皮令人垂涎欲滴,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后唇齿留香,红豆的香气清香味足却不过分甜腻,吃得我满脸笑容。
    「哎呀,小勾怎么对小北这么好呢,我跟你共事了快千年了,也没办法得到一个鯛鱼烧吗?」阎王在一旁抱怨着。
    「不过我不喜欢吃鯛鱼烧,还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五香糕,哎呀那个想起来就肚子饿。」他继续说着,看那样子似乎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大王,您不会饿。」一旁的鬼总管说道。
    是的,正确来说在场没有一个人会饿,所以根本不需要进食,甚至是可以连日不眠不休地打麻将也不会导致精神不振。
    不吃不喝不睡,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常态。
    「真的是老顽固,那种糕点能有我的鯛鱼烧好吃吗,你有空去人间晃晃吧,多看看新奇的东西。」我朝他冷笑一声,拎起鯛鱼烧的袋子就离开房间。
    「这个可恶的崽子!」阎王听到自己心爱的五香糕被詆毁时火冒三丈,哼哼唧唧的想要骂人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老李…我的五香糕真的没有鯛鱼烧好吃吗…」最后他一脸委屈地看向身旁的总管。
    「大人,你怎么一直被薛小姐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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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待几年了?」我坐在地府里一个像训练场的地方,问着跟来的勾冉。
    「嗯…我不记得了欸~」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面具没有一丝裂痕。
    「快说。」我没有理会他的藉口。
    「601,今年是第601年。」
    我听见那数字,抬头看向地府的天空,那里永远是黑压压一片,透不出一丝光。
    「该离开了。」我将仅剩一个鯛鱼烧纸袋地给勾冉后说道。
    「要回人间找你的尸骨吗?」他接过鯛鱼烧,依旧笑着,不过嘴角的弧度很像没有刚刚那么明显了。
    「嗯,还有99年,足够我找的了。」我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一下,说道。
    「欠你的钱等找到人给我烧纸后再还你,下次见面就是我准备投胎了。」我最后一句话语调泛上笑意,最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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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区区鯛鱼烧,怎么能把小北留下来呢。」阎王突然出现在勾冉的身后,像是预料到一切般,跑过来看好戏的笑道。
    「哎,少年郎啊,情意深重,何苦~何苦~」
    勾冉没有回应,他依旧那着那剩一个鯛鱼烧的纸袋,阎王从他眼前晃过,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离去。